固執

巧克力太貴了，不吃了。
麵包防腐劑太多，不買了。
指甲油本是化學物質，不擦了。

去商店退了兩罐指甲油繞了一圈兩手空空之後，才知道原來還是到了固執的年紀。走出商店，五點多還是亮恍恍的太陽，手臂一伸，四十五度角。也到了一個不擦防曬乳液就沒辦法出門，不洗澡就沒辦法睡覺的年紀了。太多外在的固執，終於間接塑造出一個「我」的模樣，好笑。喜歡的、討厭的，不加思索就能脫口而出，好像一切天經地義，好像終於開始能夠控制自己，對將會發生的行為了若指掌。

其實並不然的。

怎麼個回頭看，很多事情還是曖昧不明。許多記憶中的畫面似有若無，而感覺就不用再多妄加說明了。「真正的」老人總是有辦法把一件多年前的舊事用全知的觀點說得詳盡至極，而所有的一切人、事、物都像是再確切不過的恰好到位。有人說這是幻想進駐了現實的空間，大亂鬥後便再也分不清真抑或假；但我確實以為，這僅僅只是一個反射動作，是從外而內僵化的腦袋，固執的表現。因為你知道你的喜惡，所以你用你的喜惡加諸於現實之上的印象，於是終於成為了單單你的那一片記憶。

看到某些產品時，忍不住多喵兩眼，甚或口袋一掏，臉一皺，卡一刷。

是一種不知道是彌補作用還是期望什麼會就此被滿足，或甚至基於兩者的無意識行為。除了確定不是金湯匙銀湯匙，不清不楚的該也不是含銅湯匙長大的。對好東西的渴望一直默默的固放在腦中，終有一天就這樣穩坐其間，固執著了。

如果剔除這些外在一點一滴看似將我塑造起來的物件，還能那麼篤定的知道自己的好惡，喜的憂的是什麼嗎？難道一定要藉由這些不痛不癢的小點才能繪成我這個人的模樣嗎？

我對於這些無法拋棄的固執，實在是莫可奈何吶。